跨年 - 天蠍

「我之前有和她約吃飯。」他說，坐在桌子的對角。

我不確定我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樣子，只能暗自希望我的臉沒有太明顯的變化，舉起筷子，夾起紙質餐盒裡的水餃，一口咬下。

像是沖著溫暖的熱水澡，然後毫無預警的，冰冷的水灌了下來。我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單單一句話也能如此撼動我的心。尤其是，我以為我已經釋懷。

然後我們聊起別的話題，下班後還特特買了水餃回來的前室友和我討論起勞健保和退休金到底怎麼算、昨天那局嘲諷到不行逆轉勝的政治桌遊怎麼這麼北七什麼的，毫無邊際、有用無用交叉摻雜的，就像我們曾經的大學時代那樣。

那時的你也是這樣的嗎，聽著你口中的她談起另一個人的名字的時候。我偷瞄了他的臉，接著再次舉起筷子。

＊＊＊

我被日光從床上驚醒。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棉被，這裡是哪裡？現在幾點？掙扎的摸索到了手機和眼鏡，螢幕上亮著的字告訴我九點已過。我想起來了，這裡不是我家。

抓起床邊的毛衣套上，早上仍然是冷的，我轉開門把，看著對門的房間門敞著，房裡的地鋪上棉被隨意翻開，沒有人。


『我明天早上有班。』

『我明天晚上有班，早上搭車回去。』

『你們呢？』他們問。而最後的回答是什麼我不記得。


有些急促的走到與客廳相連的餐廳，燈沒有開，日光被淺白的窗簾遮去了一些，沿著落地窗在客廳的木質地板下灑下溫暖的日影。幾雙拖鞋隨意的扔在玄關附近。

他們都走了？

我頹下肩，轉身打算去倒杯水，才終於看到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早安，」我的聲音沒有醒，有著濃厚的鼻音和粗啞的乾澀感，「我是不是睡太久了？」

「我覺的不會啊。」他說。

我等著電熱水壺裡的熱水滾開，拿著馬克杯倒了半杯，然後再加冷水到七分滿，抱著杯子坐在他旁邊。而他打開手機裡昨天撥給我看到一半的實況剪輯影片，和昨天一樣，我挪了挪靠過去，距離近到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看著手機裡的實況剪輯，我又瞄了一次他的臉，納悶我他馬的到底為什麼會喜歡眼前這個人。

＊＊＊

我告白了。那個時候。

然後過了好一陣子的等待，得到的回覆是被拒絕了。

我不太意外，我最後下定決心的時候就知道了。除了那份心意之外，我希望他知道的是有人愛你，認真的，即使機會渺茫也希望你知道，然後，可以的話，希望你活的好好的。

在大考之前這麼做真的不是時機，可是這也是最後的機會，我不想後悔。

但是我還是傷心了，跑去找同學哭。僅一罐啤酒和眼淚，就讓我醉到昏厥。

又過了好段時間，我和他的互動才又調回之前講垃圾話打電動的朋友等級。畢業之後時間空間拉的遠了，中間我們這群人又揪了幾次吃飯，有時候他有出現，有時候沒有。現在的生活其實也沒什麼不好，有點忙，想做的事情慢慢的在做，然後和老朋友各種吃飯。

我以為我沒事了。

我果然低估了我的心，想的有點太簡單了。

＊＊＊

「掰掰。」

「掰掰。」

我揮揮手，目送他離開。想說的話、想做的事很多，但我的勇氣在那時候已經花光了，或許我應該上前拉住他，但最後我沒有。

或許哪天我把勇氣在轉好冷卻以後，會再努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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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蠍女，可以猜猜看他是什麼星座。

我想這就是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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